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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年1月26日 星期三

【期末回顧】碩一上學期



這篇文章,我想分享自己碩一上學期,在課外活動、研究、教學上的三個重要成長或反思。

學期初,研究所比高中晚了三個星期開學,師大又線上教學了三週,那時候還沒有那麼忙,可以全心投入教學,偶然看到陽明高中生物科教師在FB社團分享他們學校的探究與實作課,覺得很有趣,就去觀了幾次探究與實作課,帶了好幾個有趣的論證題材回到萬芳,後來也加入陽明高中自然科主持的跨校共備社群

師大恢復實體教學之後,終於有機會好好認識新同學,我與幾位同學、學長姐組織了《重理解的課程設計》讀書會,每兩週進行一次讀書會。意料之外的是,研究所的同儕關係反而比較像高中,雖然大家修的課都不太一樣,但有一群人常常一起待在研究室,大家會一起吃飯一起讀paper,其實蠻有戰友的感覺。

學期間的生活非常繁忙,但說實話也有點重複,就是備課、讀paper,每天禱告都在「求主潔淨桌上的飲食,也讓我等等讀paper很有效率」,不過忙碌之餘,我也參加了禮德旭(推廣兒童話語權,將孩子視為夥伴的一個非營利組織)舉辦的星星之夥工作坊,學習如何與孩子成為夥伴、讓孩子領導自己的學習及情緒,自己還舉辦了好幾場活動,詳見下文「總召初體驗」。

讀課外書的時間少了很多,但還是讀了幾本覺得超棒的書,其中我最愛的一本是《用「自主學習」來翻轉教育!沒有課表、沒有分數的瑟谷學校》,非常接近我理想中的教育圖像,大力推薦。


成長省思一、總召初體驗


學期中,我和中央師培的朋友陳映允一起回母校辦了一場「學長姊經驗分享會」,邀請多位學長姊返校分享教檢、實習、以及代理代課等經驗,希望幫助學弟妹更妥善地規劃大學階段的學習。這是我第一次寫企劃書、第一次當總召,責任扛在身上,壓力真的蠻大的,而且有很多很雜的事情要處理,雖然有些小瑕疵,但活動還是順利落幕了,看到學弟妹的回饋,一切辛苦都值得了!

除了回母校辦活動,我也在科教所擔任碩一班代(超莫名其妙、突然就變班代了),因此要協助處理運動會相關事務,我還舉辦了一場「科教所導生聚」,邀請碩一、碩二、博班生以及所上教授一起吃披薩,希望大家可以趁這個機會和教授聊聊。我自己就趁著這次活動,和科教所所長聊了許多困擾自己很久的研究相關問題,詳見下文「反思教育研究的價值」。

我高中沒玩社團,大學雖然參加很多社團,但都沒有擔任主辦人的腳色,到大三之前,我甚至不認為自己是個領導者,大三之後逐漸在小組報告、課外讀書會中扮演領導者,到現在可以舉辦一場一整天的分享活動,和別人比或許還好,但和自己比,也算是這學期的突破之一吧!


成長省思二、在教育現場重新釐清教育哲學


故事從暑假幸運地成為萬芳代課教師開始,我在高中開學之前就將九週的探究與實作課完全設計好,那時的我還天真地覺得這麼做可以自己開學後不會太忙,結果完全沒有,每一堂課上課之前都對學期初的課程很不滿意,於是我會大改一波,最後實際上的內容跟學期初的課程完全不一樣。

到了下半學期,第二輪的教學也與第一輪相差甚遠,也就是經過一個學期的教學,我已經設計四個版本的探究與實作課了,每個版本都從前一次的教學中獲得養分而變得更好。回顧一個學期的教學歷程,實在有太多成長了,技術層面之後再寫文章(課程設計與執行成果),本文我想聚焦在教育哲學的改變與釐清。

過去的我,花了很多時間思考「什麼東西對學生是真的有用的」,並且把主要心力放在課程設計與引導、提問等教學方法(有興趣的人可以看看我去年一月寫的文章:我的教育哲學與教學實踐),這些東西固然重要,那時候的學習也成為我現在教學的重要工具。

但現在,我認為在這些技術之前,應該優先關注的是「如何讓孩子選擇與負責」,即使國家、課綱、老師們很用心地幫學生想好應該學什麼,如果孩子的學習只是被動地「被安排好」,他們將沒有機會學習自己選擇、並為自己的選擇負責,再者,根據建構主義,學習是主動建構意義的過程(好像已經講到爛掉了),沒有主動參與,有意義的學習就不會發生,只能習得較低階(例如記憶)的認知目標。

以上是個人的教育哲學觀,來自於個人的價值觀與信念,絕對是非常主觀的。透過釐清自己的教育哲學,才能夠進一步討論實務的問題。我初步嘗試了一些實踐方案(例如:運用ORID討論「為什麼要上探究與實作?」),但目前還在摸索中,未來再和大家分享。


成長省思三、反思教育研究的價值


這學期修課時,讀了許多科教文獻,但我時常會覺得那些研究結論離自己很遠,例如我有一堂課報告的一篇文獻,在探討一手資料和二手資料對學生課堂中討論的影響,而最終研究給出的結論是:一手資料較能讓學生理解測量的限制、且學生會較投入課堂,而二手資料能夠讓學生探究難以在操作的現象(例如演化)、且可以培養學生處理大量資料的探究能力(Hug & McNeill, 2008)。

這個結論聽起來很合理,但是合理到幾乎是常識了,也就是說,這篇研究對於我的教學實務,似乎沒有很直接的助益,如果現場教師讀了教育研究,並不能因此受益,那麼教育研究的價值究竟為何?這是我此學期一直在思考的問題。

科教所聯合導生聚那天,吳心楷所長說了一個比喻:「米蘭時裝秀的衣服,一般人很可能看不太懂,因為太前衛了,但過了二、三十年,我們可能就會看到過去米蘭時裝秀中的某些元素,出現在NET、GIORDANO的衣服上,而教育研究人員,就比較像是米蘭的服裝設計師。」

這個說法我可以接受,但這麼看來,也許我比較適合在NET、GIORDANO上班吧。

當初選擇推甄申請師大科教所時,我在面試三折頁其中一欄「我想學到什麼?」當中,寫下以下內容:

一、深化對科學本質的認識
二、提升探究式教學課程設計與課堂對話能力
三、培養能夠幫助我改進教學的研究能力

我特別想討論的是第三點。一般的科學研究,大多希望實驗結果不要受到研究者的干擾,因此會在嚴格控制的環境中進行,但教育研究若要效法這樣的研究典範,會遇到兩個問題,第一,教室中的變因太多了,學生背景、特質、身心狀態、興趣,第四節會吃飯、體育課完要換衣服、放學前要收書包趕公車,研究者根本不可能控制所有變因

第二個問題是,如果一位教師想要透過研究自己的課堂,改進教學、提升教學能力,那麼此時的研究者本身就是教師,研究者無法不干擾自己的研究對象(學生),但「透過研究自己的課堂改進教學」難道不是每一位盡責的教師應該要做的事嗎?這麼說,也許是「研究教育的方式」需要被重新檢討。

Kurt Lewin在1940年代提出一種新的研究典範:行動研究,希望社會工作者透過研究來促進改變,因此在此研究典範下,教師即是研究者。後來我找了《邁向批判性典範:教育、知識與行動研究》一書來讀,書中提到,教育研究的目的應該是解決教學問題(problem),而教育問題指的是實務工作者在理論與實踐的差距(Carr & Kemmis, 2003)。

這個說法讓我豁然開朗,既不與心楷所長的比喻衝突,又讓我重新對教育研究燃起希望(是希望喔,還沒有到熱情哈哈哈),我現在覺得,教育研究應該可以很大略地分成兩大類:

第一類是基礎研究,這些學者們像是科學家一樣,在處理與教育有關的科學問題(scientific question),進行研究是為了純粹的求知,但研究成果未必可以直接運用到教育現場,如同心楷所長描述的「前衛的米蘭時尚服裝」,這種文獻的寫作對象,通常是其他學術工作者,而非教育現場的教師。

第二類則是行動研究,研究者通常就是教師本身,他們在處理的是教育現場遇到的問題(problem),進行研究是為了尋找解決方案(solution)、測試解決方案、評估執行成果,不斷循環,寫作對象是其他教育現場的教師,寫作目的是分享解決問題的歷程與成果。

我認為我在研究所的第三個目標,非常直接地指向「行動研究法」,希望我撰寫碩論的過程中,除了學到文獻回顧、學術寫作技巧之外,還能夠學習到更嚴謹的課室分析方法,讓自己的教學行動建立在更嚴謹的證據之上,未來能夠不斷透過研究改進自己的教學


結語


碩一上很快地過完了,期間好幾次懷疑過自己先念研究所的選擇是不是對的,也好幾次認真考慮要休學,但在重新理解碩士生的學習目標,以及教育研究的價值之後,有稍微堅定一點啦!

這學期部落格文章的產量真的很低,但其實我每週都在寫文獻摘要、寫教學反思,不過摘要放上來應該也沒有人想看,教學反思則是隨想隨記,較零散而沒有特定主題,因此也沒有放上來。寒假應該會寫比較多(吧)。

加油,順利的話再三學期就畢業啦!


參考文獻

Hug, B., & McNeill, K. L. (2008). Use of First‐hand and Second‐hand Data in Science: Does data type influence classroom conversations?.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Science Education, 30(13), 1725-1751.
Carr, W., & Kemmis, S. (2003). Becoming critical: education knowledge and action research. Routledge.